「將軍。」傳令兵很快地趕到了面前並行禮。
「兩件事,」昔爾喘口氣,接著下令:
「第一,我的事,除了你、我、燦尹印希將軍及軍醫,其餘人等皆不可得知,如有洩露,唯你是問。第二,派三個人去接應燦尹印希將軍,其餘回營。」
「是。」傳令兵快速離去。
命令完,昔爾在原地粗淺的喘息。往明的方向看去,心裡暗忖,也許他會帶回一大堆人──因為無聊、無趣又生氣。
前提是那些傢伙跑得不夠快的話。
……三個人,不知道夠不夠用?
還有一件事。
他看向遠方傲然站立的馬兒,那美麗的身影,一向總教他感動萬分。
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馬……
嘆口氣,心知肚明。
回頭除了安撫馬兒的情緒,也得重新費心教育了。
看著地上的屍首,心生佩服。
就連這麼一匹難馴的馬兒,他也能讓牠聽話──雖然帶給他一個非常大的麻煩,不管是當下,還是事後。
沒辦法,好馬難覓。對他而言,重新調教總比重新找一匹馬兒好上太多了。
轉頭,看著好友離去的方向,再度嘆口氣。
那傢伙,大概是去發洩不滿吧!瞧那俐落的身手,快速的動作以及敵人後方那些小兵們的驚慌失措,就知道他根本發瘋了。
煩悶的情緒一直盤旋在心頭,揮散不去。
有火氣,卻不知該如何潑撒、該往何處發洩。
他氣惱,為好友受了重傷,自己卻差點來不及救助氣惱。
一刀劃下,讓眼前小卒撤去了武器與防衛,只得呆坐在地上。
他氣惱,為好友受了重傷,卻遲遲不肯開口求援氣惱。
再一刀劃過,才不管鋒利的刃尖會傷到誰──只要不是自己──任憑一堆嚇傻的人無力地坐在地上,連管都不管地筆直往前衝去。
他氣惱,難得能夠有對打的機會,卻因為自己的一時心急,教對方一瞬間便失去了生命。
結果自己也笨得失去了千載難逢的機會。
他氣惱,那該死傢伙的死前遺言,合該是很重要的事才對,卻難解得令人生氣。
……忘了就好了嘛!
偏偏那些話、那些字眼,一句一句都掛在他的心頭,揮不去,忘不掉!
氣惱著這些事,連帶地也把自己給算了進去,一起生氣。
被惱怒的心情控制著,明像發瘋似地拼了命增加俘虜。
說他惡劣過份也對,說他仁慈心軟也行。對於敵人的小兵小將,他總是不殺,只是讓對方屈服,便將這些可憐之人帶回去。
……其實只是覺得無聊罷了……
昔爾的一句話,才是最正確的解讀:他真的只是出於無聊,才會放過這些人。
「將軍。」支援的士兵趕到,從馬匹上一躍而下,標準恭敬地行禮。
「免了、免了。」明不耐煩的揮了揮手,開口下第一道命令:
「這些人,還有那些人,全綁回去!」
說完,明撇下了眼前三人,自顧自地衝去宰人。
這些……
還有那些……
看著眼前那麼一大堆人,要綁也得花上好一段時間吧?原本應該毫無動搖的士兵,此時也為接下來的辛勞工作不自覺地稍微露出無奈又無言的表情。
敵軍方面,則是看到了明的氣勢如虹,嚇得加緊腳步逃竄。
沒多久,敵方已迅速遠離;而明則被突如其來的請求拖住了腳步。
「幹嘛?」情緒還沒發洩夠,粗暴的口氣便這麼衝出。
「稟將軍,我們人手不足。」
明看著手慌腳亂的那兩名士兵,皺起眉,只好停下手邊的事,下令:
「你,回去再找一個人過來。回營。」
一眼望去,大約有兩、三百人吧……
嘆口氣,縱然心有不甘,還是只能就此作罷了。俘虜太多,也帶不回去。
「是!」
前來請令的士兵立刻策馬,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再領一個人過來。
明拉動韁繩,讓馬兒掉頭,奔向俘虜的所在之處。
看見將軍到來,原本忙碌不已的士兵連忙停下手邊之事,身形挺立站直,大聲行禮:
「將軍!」
「免了!」戰場上,那套繁文褥節不管用。「加緊動作,把這些人全綁起來帶走!一個都別漏!不必行禮,直接動作!」
說完,明也隨即下馬,動手綁人。
「將軍,求求您放過我吧……」
「將軍,我還有妻小啊……」
「將軍,我……」
傳說中,這位燦尹印希將軍很喜歡把人帶回去,可回來的日子卻是遙遙無期!因此,俘虜們一個個開口,希望將軍大發慈悲,放他們一條活路。
可是,當一堆人都在作出哀求的時候,那可就吵得不得了了。
「全都閉嘴!囉嗦死了!再吵就把你們全宰了!」
受不了那些俘虜的懇求聲,原本心情已經不好的明此時情緒更是差勁到不行,便隨口亂吼了那些人幾句惡劣到極點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