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所以你趕來了。」被罵的昔爾也知道自己理虧──要不是被因塞坦緊迫盯人,他甚至覺得情況不怎麼糟……身上的傷也還可以承受--因此他沒像以往一般回嘴。
但才一說完,疼痛便開始一陣陣襲擊而來,即使是他,也漸漸覺得不妙。
瞧他瞇著眼,已稍微看過傷勢的明更火大,口氣很衝地直接丟下一串話:
「痛死你活該!我去看因塞坦的狀況,順便給你請求支援。你若再拒絕,小心我不等你傷口痊癒,讓你痛不欲生!」
說完,他再也不理好友,重重的踩著腳步,充滿火氣的去看敵人究竟是死是活。
看著明離去,昔爾還有心情感到啼笑皆非:
「就算是我,到了這時候也不該逞強。」
然後,昔爾放任眼前的狀況達到混亂的極點,讓那些小兵小卒去打去殺。自己則在原地稍作休息,只有三不五時才勉強揮劍將可能的危險避掉。
走到因塞坦身邊的明,看著對手的傷勢,不自覺地皺起眉頭。
他無意讓他一招斃命的。
面對可敬的對手,他希望能好好對上一場。就這點來說,明跟昔爾的想法是相同的。
可現下,因塞坦的生命正在無情消逝,轉眼間就要死去。
明扶起了受傷的對手,算是對他的最後一點尊重,苦笑開口:
「看樣子我是沒機會跟你對打了。」
聞言,因塞坦遲緩地無聲笑開,心裡清楚自己撐不下去了,但有句話他仍得說。
「……鑰……」
氣力不足的聲音,無法將話完整傳達到明的耳中。
聽不清楚的明,出於本能的壓低身體,試圖聽懂對方的……遺言。
「你再說一次。」明要求。
「……我的名……字……乃……鑰……匙……」聲音越來越小,還有「之意」兩個字尚來不及出口,因塞坦斷氣了。
縱橫戰場七年,大好的青春,就這麼斷送。
因塞坦.莫否亞皮士,在一片腥風血雨中,戰死沙場,享年二十二歲。
鑰匙?啥意思?
說得不清不楚的,聽得懂才奇怪!
明不死心,明知手上的人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,仍拼命地搖晃著,開口怒吼:
「喂!給我醒醒!把話說清楚,喂!」
但死掉的人就是死了,再也不會醒;至於因塞坦,或許是因為已經說出想說的話吧!穩穩閉上的眼,一臉平和。
「該死!居然就給我這樣離開!」明氣憤不已地咒罵。
昔爾看見明在大呼小叫,卻不知道嚷些什麼東西,拖著疲憊的身體,緩緩地走到明的身邊。
「怎麼了?」
「天殺的誰知道!只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放心的去死!」
聽到明的回答,昔爾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好友,心想:他是被你殺死的吧!
不過現在的狀況,調侃眼前火大不已的人似乎不是一個明智之舉;最重要的,是停止混亂到極點的戰況。
每個人都殺紅了眼。
噁心的生存遊戲。
但主將都死了,底下的人也沒必要再堅持下去。
「喂,」昔爾出聲,「該是時候停止這場戰爭了。」
明回過神,決定暫時先把因塞坦那該死的遺言拋到腦後。看看昔爾的狀況,再拖下去恐怕不妙。
他伸出手,隨便抓住了一個敵方的小兵,告知:
「給你們一分鐘,從我眼前消失。」
然後就放了他。
昔爾看著那可憐的小兵快速逃回,反倒調笑著。「難得,肯放過俘虜。」
「你給我閉嘴!若不是你身受重傷,那幾個傢伙──」把厚刃從死人身上拔出,隨手一揮,指向遠方那團混亂。「──怎麼可能還在那邊?!」
昔爾無話可反駁,也沒力了,只能扯著笑容揮動手掌表示了解。
「一分鐘,他們不逃我全抓回去。」
看著那團混亂似乎產生了些微變化,明利眼掃過去,正在思索該抓多少人。
昔爾挑眉,對好友的癖好無言。
「你那什麼表情?」瞧他,不用開口也知道他想說啥。「有些苦差事,不讓他們做難不成我們要做到死嗎?別開玩笑了!」
三十秒。
敵軍出現大動作。
潰逃。
那小兵帶回去的消息,肯定傳遍全軍。
一如來的時候,大批的人馬,揚起半天高的塵煙,一片矇矓。差別只在於行進方向的不同。
十秒。
明開始準備動作:上馬、提刀,雙眼緊盯著目標。
最後一秒,明匆匆拋下一句:
「照顧自己,指揮交給你。」便迅速朝敵軍的方向前去。
指揮……
昔爾再度無言,他現在的狀況,要大聲號令也是個問題吧?
……算了,還得安排人員看顧俘虜才行。再難受也能憑意志力撐得下去吧!
他抬高手,在半空中輕輕的揮了揮,召喚傳令兵。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