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吼叫,果然比什麼都好用。本來吵翻天的現場,頓時陷入一片沉寂。熟知將軍為人作風的兩名士兵,早已一聲不吭地繼續做他們的事。
只剩下繩索相互磨擦的聲音,以及一直不絕於耳的強勁風聲。
好一陣子,這裡似乎已經不是戰場,而是某座正在準備獻祭的寺塔,莊嚴而靜默。
「將軍,人已帶到。」
離去的士兵帶著另一個人來到現場,打破了原有的安靜。
「一樣,去綁人。綁好了帶走!」
明頭也不回地,讓士兵們去忙。
過了一會兒,四個人手腳俐落地把一大堆人全給綁好,一個接著一個,列了好長的一串隊伍。
「放心吧!哪日我心情好,就讓你們全回家去。」明難得地開口安撫那些俘虜。
有家累的他,想到了獨處家中的蝶,只能等待再等待,盼得掛心之人平安歸來;思及此,便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,對這些俘虜殘忍。
雖然他明知,放這些人回去,無疑是縱虎歸山。不過沒關係,有的是法子讓這些人有別的用處。
一躍翻上馬背,確認好下屬的動作已跟上,以及俘虜們之間的繩結也都綁好了之後,他率先策馬,以極慢的速度緩緩回營。
一到營中,便立即命令下屬將這一堆俘虜好生安置,再派兩個人去看顧。接下來,他直直往昔爾的營帳走去。
還沒接近,便看到那頂將軍帳附近的士兵少得出奇。
「那個笨蛋……」
心知肚明昔爾那強硬的風骨絕不容許自己有任何出醜,但在這時候把負責守衛的人全撤走,歡迎大家來攻擊他,是嗎?
未免蠢得過份。
不多想,明加快腳步,也不打聲招呼就直接掀開帳布。
映入眼簾的第一眼,便教他震懾住了。只見昔爾身邊只有兩個人,一個是負責將血水換成清水的士兵,另一人則是軍醫。而昔爾自己脫去了上衣,若是不看傷處,他那蒼白的臉龐會讓人誤會是否戰事告急。
傷處不大,但很深。看著那士兵不停地進進出出,將水換過一盆又一盆。昔爾蒼白的臉色,透露著失血過多的疲憊。任憑軍醫將傷口深入,仔細消毒上藥,他緊閉雙唇,咬緊牙根不出一點聲響。
「如何?」明問,是關心,也是擔憂。
「……有幾個人?」昔爾不答反問。這傢伙,不曉得帶了多少人回來,居然得動用三個士兵,嘖!
「那不重要。你的傷會不會有後遺症?」反正好友一等傷勢好些,便會自己去探查清楚,根本不需要去計算軍中增加了多少口子。倒是那傷,萬一留下些什麼問題可就麻煩了。
「我不是軍醫。不過有後遺症也許是好事。」
「將軍,請您饒了老夫吧!若讓您留下後遺症,老夫可罪過大了。」
聞言,明有些緊張地詢問:
「怎麼?傷口的狀況很糟?」
「經過治療,只要將軍肯好生休養,便能恢復如初。」
軍醫將傷處包紮好,回答明的提問。
「嘖……很糟的話剛好讓我有機會不出戰。」昔爾倒不怎麼介意傷口的狀況。
「你還是老樣子,一點都不愛惜身體。」
「給誰看?」伸手拿來擱在桌上的一壺酒,倒些出來在杯中,正準備喝的時候,明一個箭步向前,連同杯子跟壺子一起奪去。
「照這狀況,你目前還是喝水吧!酒別喝了。」接著,轉頭下令:
「去拿些開水來,往彌利堤亞歐路將軍這些日子只能喝水。」
「是。」原來在帳篷內待命的士兵轉身離去。
看著自己的酒被換成水,昔爾也不生氣。摒退了軍醫之後,將原先束起的銀髮放開,任憑髮絲隨意披在腦後。半躺在椅子上,挪到了一個好位置之後,認真開口:
「應該可以了吧?」
一時會意不過來,明愣了愣。「你在說什麼?」
涼涼的睨了一眼,「戰事。」昔爾回答。
原來是在說這個!
「主將都完了,還有啥可爭?」明也跟著隨性地拉了張椅子來坐。頓了一會兒,明仍然不了解昔爾在打什麼主意,「你比誰都清楚的,不是嗎?」
「唔。」半瞇著眼,不清不楚的回應,昔爾正考量著自己的打算。
「……你不想打了?」思索一陣子之後,明不甚確定地問。
「……或許。」
明想了一下,「跟之前你提過的女人有關?」
「……嗯。」不是很想承認。
「看樣子,經過這一戰,似乎你也有所體悟。」
「……大概吧!」
「那女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吧!」
說到這裡,昔爾不禁躊躇了一下,最後決定把事實托出:
「放心不下。」
至於究竟為了什麼猶豫……昔爾自己也說不明白。
「總之,你有想作的事,以及你確定了自個兒的心思,對吧?」
「嗯。」這倒沒錯。
「所以你決定怎麼對待那個女人了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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