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香,今晚吃什麼?」
一男子走進廚房,從正忙碌著的女子背後環住她,輕聲耳語。
不用轉身,她知道他心情正好。「別鬧了,再等一下下,就可以開飯了。」
「真的?」
「只要你別在一旁干擾我就可以很順利囉!」
他依依不捨地把目光從愛戀的她身上收回,看了一眼已準備好的菜色,「今天很豐盛呢!」
聞言,她輕笑出聲。「沒辦法,誰叫你難得說要帶客人回來。」
「我相信妳的手藝。」忍不住的,他又靠近她。他一向貪戀有她在身邊的感覺。
「可是你今天很不乖,不能讓我好好做事喔!」她笑著,雖然不讓他打擾到她的工作,卻也享受著他給予的柔情。
「蝶,妳明知道我喜歡待在妳身邊,如果可以,最好都不分離。」他了解她必須稍微有點空間,才能完成手邊的事。
她轉過身,踮腳仰首,在他唇上印下輕輕一吻。「明,就剩這最後一道菜了,如果早點完成,我們的時間就會多一點,好嗎?」
他回吻她,「當然好。」
話雖如此,他仍不打算放手,但也給足她所需的空間。
望著眼前美麗迷人的妻子,他真心感謝老天讓他們兩人相遇、相戀,到今天在一起生活。跟她在一起,不論經過多久時間,似乎從來都不覺得多餘,永遠都嫌不夠。
把最後一項青菜捲放入鍋中蒸煮,她再度轉過身面對他,抬起修長白皙的一雙藕臂,環住他,輕輕將自己埋向他心窩,臉上溢滿笑容。
「好了,十五分鐘過後就完成了,你們會有一頓美好的晚餐。」
她是幸運的,若說這樣的生活就是所謂的幸福的話。
有一個深愛著她,無論她如何任性總是會無怨尤的包容她、接納她的丈夫,她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是如此的近在眼前。
「因為是妳的拿手菜啊!」他笑著,滿心歡喜,為了他所愛的小妻子。
他的。他喜歡這麼稱呼,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兩人綁在一起,一輩子不再分離。
他低頭,把自己的額輕輕叩上她的頭頂。不需透過言語,用兩人之間才有的默契,她知道他想說的話。
他,愛她,無怨無悔。
她抬頭,將完美紅艷的唇送上,像清新的露水般親吻著眼前的依靠,偉岸的男子。而他,持續加深這個吻,擁抱住女子的雙臂穿過女子及膝的長髮,親昵的身體接觸將兩人纏綿的情緒緊緊圍繞住彼此,透露出兩人對彼此的渴望與不可取代的關係。
一陣尖銳的汽笛聲響起,她臉色不正常地一片殷紅,推了推他,說道:
「菜好了,你先去前面等著。」
被推離的他一臉可惜的微笑著,「好。」
離開她,他覺得身邊的氣溫降低了好幾度,不管穿得再暖和,都抵不過一陣強過一陣的微微涼意。
但……無妨。他依舊擁有她,一輩子。
愛上她,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後悔,卻也從此知道什麼叫做不足。
來到飯廳,他的目光依然愛戀地鎖在她忙碌的身影上,看她像靈巧的精靈一般將菜一一盛在手中的盤子裡,那動作、那神情,他將摯愛的倩影用力仔細地刻劃在心版、腦海,一如對待心愛的珍品。多希望生命長到能夠永遠抱緊她,不放。
若不是門口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門鈴聲,突然打斷他綺麗的思緒,或許他會就這麼坐在飯桌邊,以款款深情望著妻子。
他起身轉向門口,對於無法再繼續看著她感到無奈,但不急,他們有很多時間。抬頭看了一眼時鐘,也許,他是應該收起無奈的心境。
拉開門,門外站著一名男子,穿著大衣,上頭還覆蓋著厚厚的一層雪,因此前來迎接的他得以知道外頭的天候狀況現在是如何惡劣;看得出來,這名男子的體型跟他不相上下,但在他脫下柔軟溫暖而舒服的帽子後,顯露出來的是一張俊美的臉龐。他也英俊,但男子的面貌有著一種另類的,不同於他的俊美:若說他是溫暖和煦的陽光,那一頭美麗的金色短髮洋溢著旺盛的生命力,帶給人猶如春夏交際時的舒適,那麼門外的男子就像現在外頭的天氣──冰冷、銳利、天寒地凍,而一頭只長及肩膀的銀髮更加深他可以給人的印象。
他溫暖的迎接他,趨上前去擁抱他,開懷地笑了笑:
「昔爾,歡迎你來我家。請將你那已覆滿冬雪的衣物交給我,進到我家來吧。不需要太拘束,自在一些。」
被他稱呼為昔爾的男子聽取他的意見,將外表已寒冷到不行的大衣交出去,並看著他把衣服放在炙熱的壁爐前烘烤,藉此將衣物再度變得暖和。
「會弄溼室內。」
短短一句話,昔爾透露出不想給人帶來麻煩的想法。雖然,他的表情還是冷淡漠然。
「不礙事,溫暖的火會把水弄乾。倒是你,再不進屋恐怕接下來我得到你家去報喪了,更糟的是我還得扛著你被冰凍的屍體。」
這是他倆之間特有的溝通方式。看似無禮不得體,但對於他倆來說,生死之事並不像世人所想像的那般充滿禁忌、不可談論。
「明,你還是一樣愛開玩笑。」
冷漠的表情裂了一個縫,昔爾笑了,接著踏進屋內。他的笑容,像譏諷、像嘲弄,讓他看起來宛若神祇,看不到暖意,卻創造出另一種迥異的美。
這樣的笑容,在明的眼中是難得的,身為多年好友的他也沒看過幾次。昔爾一向不太表露情緒,而今天,看來是個不錯的開始。
甫進屋內,他就嗅到一股香氣。
「看來你準備好了。」
「還沒,但也差不多了。」明笑著回答。
「你妻子的手藝很好。」
「都還沒開始吃,你就可以下評論了嗎?」
「至少比我妻子的好多了。」他說實話。他的妻子常常為了煮一頓晚餐而把廚房弄得像剛火災過後的現場──廚具不說,就連牆壁及地板都是黑糊一片,因此他們是餐廳常客。
「聽你這麼說,我還真不曉得該為蝶感到歡喜還是為你妻子感到難過。」
「蝶?」
「我妻子。待會你們就會彼此知道了。」
「嗯。至於我妻子,不用為她難過。我只是陳述事實。」
「我知道,你一向這麼中肯,一向如此直接。我也記得你說過的:其實你們之間沒感情可言。」
「政策聯姻,這種狀況純屬正常。在結婚前我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,是什麼樣的個性。當然對她而言,我也一樣。而婚後我們兩個也不想改變。」
沒感情,有的只是義務與責任的聯繫,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,也不認為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。不管如何,他們也是一路相伴走到今日,放不放手或拉近彼此的心之類的,不在考慮範圍。
甚至,他們兩人都不打算改善眼前狀況。他保有他的心,他的思緒,她仍然擁有完全自主隱私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