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ird Butterfly Ceremony

可是她錯了，生命的消逝，永遠沈重得讓她無法承受。

明轉頭，看見了蝶的眼淚，感到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。不會的，老天不會這麼殘忍，在幸福即將來到的瞬間，狠心的將它連同蝶的生命一起帶走。

「蝶……醫者一定是說錯了，或者我們都聽錯了。」明仍然在否認著一切。

蝶搖搖頭，不接受明的安慰。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，她只是一直在安慰自己沒事……早就知道了，她早知道這些症狀的發生有些特殊……

原來，說沒事，只是自欺欺人罷了。

「明，讓醫者走吧！他沒說錯。」無聲的淚不止，蝶認了事實。

醫者離去，讓這兩夫妻談心。

如此情景，明該如何承受即將失去她的痛苦？

「別這樣，蝶……沒有妳，要我如何在這世間活下去？」

別讓他在嚐到短暫的幸福滋味之後，放他一個人在世上獨活啊！

「我的幸福，是你給與的……」小聲的，蝶壓抑著放聲哭泣的衝動，告訴明，他為她做的事夠多了。

生離死別，她並不想讓他經歷。可是生命的來去，卻是半點不由人。活著的時候，溫存的日子已因為戰事紛擾不斷而少得可憐；為什麼，在此時此刻又得毫無選擇的面臨死別？

明希望留在蝶身邊。唯有如此，他才覺得生命有了意義。

「沒了妳的存在，我的生命不再完整啊！蝶，為什麼要認命？」明面對蝶，扶著她的肩頭，輕輕搖晃著那副孱弱的身子，要蝶不向命運妥協。

就算只是騙他也好，告訴他，她的虛弱只是暫時的，時間過了就會好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，要他一回到家，就得失去所愛……

「明，我這樣的狀況，已經好一陣子了……」

不是她認命，而是她無法違逆老天的安排啊！

「就算這樣，也不該是無解之事啊！」明反駁著。

「無緣由的發著熱，日漸虛弱……明，離家多日的你難以理解，可是我的身體我明白，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……」雙手絞著覆在身上的被子，蝶輕聲泣訴著。

「蝶，世上不是只有他一個醫者。妳的病，不見得不會好。我再去找另一名醫者，請他為妳診治。」明不放棄，想另尋希望。

看著明，她覺得窩心，也感到一陣心酸。一仰首，令人心疼的淚珠倏地滑下，落在被上。

伸手捧住蝶的臉，明的手指溫柔地拭去女子成串的淚。輕輕的在蝶的臉頰印上一個吻，擁住她，安慰著她，也安慰著自己：

「沒事的，沒事的，妳會沒事的。我再去想想辦法，妳的病會好的。」

將臉深深埋入明的胸膛，不停歇的淚沾溼了男人的衣衫。蝶不答話，只能無措的哭泣。

「……明，我們該怎麼辦？」蝶悶聲詢問，語氣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。

聞言，明的身體頓時一僵。僵直感傳給了蝶，敏感的她立即明白了一件事。

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麼辦……

就這樣嗎？只能靠自己了嗎？

說要想辦法，明心裡清楚得很，他根本沒辦法可想。

這間醫務所，怎麼說也有些名氣。要說那些醫者如何診斷錯誤，機率實在太渺茫。

未來該怎麼走，此時此刻，他真的不知道，也不曉得該怎麼做才好。

「明……你不用隱瞞……」蝶開口，似自語、似傾訴。「我清楚，已經沒路可走了……不想你白費心……我們只能認了……」

「蝶，妳怎能輕言放棄？」緊抱著女子，不服輸的話從明的口中說出。

「明知沒有未來，怎能連你一起被我拖累呢？」

「不，我不覺得這是拖累，妳會好，絕對會好的……」說著說著，明強忍的悲傷開始潰堤。「我想相信……」

看著遠方，明堅強的臉上，出現了一條水痕。他再也制不住早已滿溢的悲苦，淚水跟著滑落。

男兒有淚不輕彈哪！可是痛失摯愛，又教人怎能強忍心痛？

頭頂上感到了一點一點的涼意，蝶抬起頭，卻看見了明的難過。她蹙著眉，學他的動作，拂去他的淚：

「明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好多好多的抱歉，蝶只能說句對不起。她的病，讓倆人再也回不去幸福的生活，讓他活在悲傷痛苦之中，她好抱歉……

眨眨眼，明將眼淚逼回眼眶中。強笑著說道：

「妳沒錯，生病不是妳的錯，妳不用道歉。」

他的強顏歡笑，比哭還難看。

不多不少，莫約七日之後，昔爾依約來到了明的家。

日子跟預估的一樣，對於自己的安排及計算，他感到驕傲。那些人，心裡在想些什麼，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。

雖然那女人仍然不願離去，但如他所想的，以一些條件作為交換之後，再告訴她實情，那女人終究接受了這事實。

恢復自由之身，又坐擁鉅額的財富，對她而言已算是恩賜。

只是依他計算，那些錢，依那女人花錢如流水的速度，大概也過不了一輩子。

但，無妨。

一紙休書，他跟她再也毫無瓜葛。

管她要做什麼，花光了也是她自個兒的事。

親族的想法，一向不在他的考量之內。那些抗議，不聽就當作沒這回事。

反正將她休離，是她向親族提出的，只不過是他的主意就是。

他瀟灑的看著天空。天氣依然是那麼糟，他的心裡卻是感到一片寧靜祥和。

頭一次，他發現了天地的開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