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ird Butterfly Ceremony

「里恩．歐爾法．伊特先生這邊請。」

掩不住即將飛上天的喜悅心情，公司小妹雖仍是擺出恭謹的姿態，卻在招待的語音中透露出近距離見到偶像的雀躍。

「別那麼拘謹，叫我里恩先生就行了。」微笑著說出隨和的話語，低沉穩重的大提琴嗓音隨著嘴唇的開閤流洩而出，令聞者心神安寧。

「是的，里恩先生。您請先在這裡稍坐一下，我們的負責人馬上就到。」一如領到特赦般，她開心地笑著將客戶前往有著匠心獨具設計的會客室，送上茶水。

「謝謝。」

他點頭示意。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，對於眼前看到的設計暗自在心中感到一陣訝然。

好大膽、嶄新的設計。

眼前所見都是一系列的白……不，這麼說不完全正確。在白中帶點淡淡的櫻粉中和了一整片白的空曠冰冷，平添一抹柔和的溫聲柔軟，而其中有一面特別引人注目的牆則有著與整體設計違和的強烈對比。

大朵的玫瑰，艷麗的鮮紅畫在正中央，帶刺的綠藤蔓向著兩旁蜿蜒延伸捲曲，存在感強烈到讓人想不正視都難。雖是簡單設計，卻在細節上一點兒也不馬虎，謹慎細膩的程度要求使得整朵花栩栩如生，似乎在冷硬的牆面上活了過來。

身為室內工作者的他，完全被眼前所呈現的新穎創意挑起莫大的興趣，卻無奈礙於禮節，只好強忍下想細瞧畫工的念頭，耐住性子等著正主兒的到來。

一陣規律而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，隨著會客室的門再度開啟，他知道等待的人已經來了。

「抱歉，讓您久等了。」不等入坐，柔柔的嗓音伴隨著公事化的微笑響起，溫和有禮卻疏遠得有如橫亙著遙遙距離。

第一次見面，他驚艷於她美麗的臉龐與細緻的五官，訝異於她在外表上顯露出的年紀，雖不知道正確的歲數，但作為一個負責人竟是如此年輕貌美而才氣橫溢，實在是不容易。

「不會。臨時過來，打擾到妳的上班時間，是我們比較失禮。」語氣帶上微微歉意，禮貌地回應著，兩人之間溫和的對談製造出有如春風吹拂的平和氛圍。

笑著收下對方的誠意，坦白說，她覺得有這樣的客戶還不賴。

拿出報表，「里恩．歐爾法．伊特先生，這是貴公司的財報，請您看看。」

看著對方認真於報表的模樣，她復開口：

「我認為貴公司在營運上沒有太大問題，但在資材的折耗上有些太多。」

她坦白說出她的觀察與分析讓客戶作為參考，這也是這間事務所在企業間大受歡迎的原因。

「對於營運成效的確令我們頭疼，但之前無論怎麼找也找不出原因，自然也談不上解決。」他苦笑，對於意見提供者，誠實表明自己能力不足之處。

「非常感謝妳所作的分析，我們會回頭檢討該如何改善這方面的問題。」

若這次沒來找她，或許永遠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。

「這是我該做的事，希望我所提供的資料能使貴公司更有成就。」

「今天真是來對了，可以聽見這麼一針見血的意見。」

「哪裡，這只能僅供參考。各行各業各有其特性，有時只憑紙上分析不見得完全正確，公司要蒸蒸日上還有賴居上位者的帶領與本事。」

「我所做的事只不過是針對所經手的報表加以分析並中肯的提出建議，這樣的舉手之勞實在不值得您如此多禮，專程跑一趟親自道謝。」

她回應著從小妹那兒得到的資料，並謙遜地表明自己所做的事不足掛齒。

「別這麼說，我原本想若親自出面表達最大的誠意與感激，也許能聽到更多有助於公司的意見，所以我是另有所圖。而今天我想我是不虛此行。」

「但我只給予您一個建議。」更多？沒有，受用的一個就夠了。但不虛此行又是怎麼一回事？

「是。雖未完全達到原先的目的，卻也足夠，而且收益良多。」

「怎麼說？」問句出口，悠悠地喝了一口茶，她的態度落落大方。

「首先是這裡的設計。恕我冒昧，可否向妳請教這間事務所的室內設計師是哪位？」

原來如此。「您是第五十位這麼詢問的人。請問您為何有此一問？」

「不瞞妳說，我本身從事這行業，打從一進門就對這裡充滿大膽創意的設計眼睛一亮，能擁有這樣的構思並加以實現確實獨特，因此想與對方見上一面。現在聽妳這麼一說，由此可見這是件令人十分激賞的作品。」

不失進退的口吻，平靜地述說著他的讚賞。

聽著他這麼說，她淡淡一笑，笑得無限風情盡現。「這間事務所沒請過設計師。」

沒請過？怎麼會！

「那麼這些設計是出自誰手？」

「只是些上不了檯面的佈置，您何必拘泥於細節，執意知道是誰呢？」

「不為別的，我只想跟這位設計者聊聊，也想知道他怎麼會有這麼特殊的想法。」

「將腦中的想法用具體方式呈現，藉以獲得信心上的滿足，我想這就是他的想法。」

「妳好像很清楚他是怎麼想的。」摻入一絲疑惑，他為她的肯定語氣感到不明白。

「嗯。」輕聲回應，算是給了答案。

「那麼能否請妳幫忙聯絡到他？或是給我他的聯絡方式也行。」急切的語氣，透露出他想與對方深交的打算。

「不用這麼麻煩的，因為設計的人是我。」得到專業人士的稱讚，她難得流露出真心的笑容，眼前的麗顏炫花了他的眼，撼動他的心。

她是美麗的，從一開始見面時他就曉得，但現在透過她的笑他才知道她擁有媚惑人心的能力，令人情難自禁。

暗自壓下突上心頭的莫名悸動，他警惕自己別為她的芬芳著迷、淪陷。悄悄換上純公事化的臉色，不動聲色而客氣地詢問：

「從裡到外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沒想過會計事務所的負責人也擁有設計的才華。」

「您客氣了，只是閒餘時間的構想，難登大雅之堂。畢竟財務方面才是我的專業領域。不知在您的眼中目前是否仍有不足之處？」

「不會。這設計獨樹一幟，大方而高雅，是難得一見的作品，妳太謙虛了。」是官腔，也是實話。

「能得到出自專業的讚美，是我的榮幸。非常感謝您的評語，里恩．歐爾法．伊特先生。」她不著痕跡地為這個話題下了結尾，就此打住。

「別這麼拘謹，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。」他輕笑，這句話對太多人說過，所有人都樂於與他貼近，他相信她也不例外，就像之前那位小妹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