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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別……人?」遲疑著,她懷疑是自己太過悲傷,思緒不清晰。

「什麼別人?哪裡還有別人?是我聽錯還是你說錯?」

「妳沒聽錯,而我也沒說錯。若妳堅持留下孩子,他打從一出生就註定叫別人媽媽。」

「那我呢?我怎麼辦?他是我懷胎十月用心呵護、疼愛,辛苦生下的啊!」

受不了了,怎能有人忍受得住親手將自己的孩兒往外送?

「婭妡,我知道妳愛他,一如我疼他,但他不能留在妳身邊。妳只能選擇捨棄,或是親眼看著他不屬於妳。但我保證,我會彌補妳,連同妳失去的份疼妳、愛妳一輩子。」

「你在開玩笑?」牽動嘴角,淚眼中,看著他的她笑不像笑,卻像澀極的果實,好苦、好苦,苦得她垂淚不止。

「你說的是我即將失去的孩子!像在平地上花上十年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花,卻在一夕之間將它挖出來的大坑,怎麼補得回來?再重新種一朵?不可能,永遠不可能的!那是不一樣的!我知道你會帶給我幸福,但是幸福怎麼會多一個人就嫌擁擠?那還是我們之間最堅定的牽絆啊!為什麼你說的幸福卻必須犧牲掉孩子?」

「婭妡,相信我,我不會虧待妳的。」

「不。」她哽咽拒絕。不作出任何說明只急著給予成山成堆承諾的男人的話,她無法一如以往聽從。

「給我原因,我要知道原因。」

「這……」

「我要知道讓你決定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!沒道理要我、我的孩子沒有任何原因就作出如此犧牲,而你卻無動於衷!」她一反常態,不顧形象地朝著男人大吼。

「我有不得已的苦衷。」

「是什麼苦衷讓你變了?變得這麼狠心、這麼絕情,變得不再像你?告訴我啊!」

「婭妡妳聽話,若妳捨不得親手送走孩子,先答應我把孩子拿掉,我會告訴妳原因。」男人不停地軟言安撫著她,堅定的口氣卻逼著她點頭承諾。

「不!」她激動地尖叫著掙開他的懷抱,推離他,死命護著肚子,試圖以這樣的姿勢保護著腹中的小小生命。

「你告訴我,為什麼你不要這個孩子?告訴我啊!你不肯告訴我為什麼,卻要求我將我倆的血肉不帶感情地直接從腹中排除,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殘忍、太無情?雖然他只是存在著,雖然他只有三週,但我已經開始在愛他了啊!你怎麼忍心這麼做!你說你疼他,怎麼會連看都沒看過就捨棄他?你說你愛我,那又怎會要我做出捨棄他的舉動?告訴我為什麼啊!」

被問到無話可說的男人,只好皺著眉,緩緩將難言之隱全盤坦白托出:

「婭妡,我已經結婚了,有兩個小孩,我的老婆正懷著三個月的身孕;若妳堅持留下孩子,孩子眼中的媽媽不會是妳。」

他的話,猶如一顆原子彈,將她的心瞬間炸得碎成片片,尋不出一塊完整,用兩年光陰堆砌而成的幸福在空氣中灰飛煙滅,她的感情、她的付出轉眼間變成一場笑話,找不到存在的痕跡。

 

 

 

好可笑,不是嗎?

坐在窗台上的她,看著窗外漆黑的夜,一閃一閃的星兒為夜注入一絲絲的溫暖,讓夜不再寒冷、絕望,而她的心、她的情卻冰凍依舊、死灰依舊。空茫著遠望,遙想著過去,早已失去的淚此死無聲無息自眼角滑落,臉頰感到一陣冰涼,抬起手背連忙抹去淚痕,卻未料越抹越多,一串串的淚不由自主地撲簌簌直掉,一如她的心,自兩年前的那日起碎落一地,冷涼至今,風一吹便煙消雲散,徒留難堪。

她才剛有三週的孩兒,而他的她卻有了三個月?

兩年的情愛,努力建構出這難以接受的謊言?

知曉實情的當下,她真的覺得自己猶如跳樑小丑,自以為擁有幸福,卻在下一刻發現什麼都不是,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場戲,一場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存在真實的騙局,而她,什麼都沒有,只剩下一具殘破的身軀和一只遍體鱗傷不完整的靈魂。

她無法接受地問男人那麼她是什麼?她與他之間又是什麼?男人卻回答出一句足以讓全天下女人都義無反顧地愛上他的話:

「妳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人,我們之間擁有最美麗的愛情。」

這是他可以輕易說出口的話嗎?有家室的他能輕率給予如此情深義重的承諾嗎?

止不住淚的她,泣不成聲地回問:

「那她呢?你老婆呢?你的孩子們呢?」

「他們只是我的責任。」那樣的口吻,像在平時談論天氣一般的淡漠。

「你不愛他們嗎?」

「我不愛我老婆,我只愛妳。」輕鬆地,將背叛說得雲淡風輕。

「你愛我,卻在我們交往期間仍然碰了她,還讓她懷孕三個月?而你卻要將我的孩子帶走並叫她媽媽?」

「我說過,我有我的責任在,這並不是說不要就可以輕易卸下。」

「你為了顧全你的家庭、你心中的責任,任意將我跟孩子捨棄?」

「不是任意,是權衡輕重下做的無奈選擇。」

「無奈?你真的有愛過我嗎?不然你怎麼會如此對待我?」

「我發誓,我真的愛妳。孩子的到來我也很開心,但我不得不面對現實。」

「你的現實是一方面與她共度春宵,另一方面跟我片刻溫存,大享齊人之福?你的責任是在必須的時候捨棄我,成全你的家?你的愛讓我覺得自己好輕賤、好無恥!」

這樣的難過絕望、這樣的無地自容,非但沒傳達到男人耳中、心中,反而換來男人一聲聲不合理的尖銳質疑:

「妳口口聲聲的愛,只對我一人嗎?妳心心念念的情,只有我一人嗎?如此輕易給予所有的妳,值得我信任嗎?」

一連三個問句,問得她剎那間痛哭失聲,已碎了一地的心,男人卻毫不留情地踩在上頭狠狠用力的踐踏,難以承受的疼痛令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,揪緊著心口幾乎昏厥。

她的愛啊、她的情呵,原來在他眼中不曾存在過,在他心中,她的所作所為只是一個交易,而自己卻傻得將全部作為賭注以換取他的青睞與眷顧,她給予他的,只是一場交付真心與所有的騙局。

所有!

她將人生中的第一次全給了他,卻換來這樣的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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