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知道。」
說完,昔爾陷入一陣沈默,然而就在瞧見好友渾身的狼狽之時,轉而好笑地瞅著他,調侃道:
「結果,你還不是下水來了?」
先前還說什麼「沒興趣變成一個冰柱」,嘖!前後不一。
明一挑眉,半怒半笑。「不知道是誰害的?」
「不知道。」昔爾雙手一攤,擺明不關他的事。
「你……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潛入水裡,而且過了那麼久時間都沒見到你浮上來,我犯得著在這種天氣裡接受清涼的晚風吹拂之外,還得忍受因衝入水中搞得全身溼透而感到一陣強過一陣的寒意嗎?!」
「這種溫度……」昔爾探了探水溫,「還好吧!」
在邊境,狀況肯定比現在糟糕不止千百倍。
「那是對你而言!」
「嘖嘖……你過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了。」
連這點小事都難以接受,要如何渡過接下來的艱困生活?
「我不跟你爭這個。」反正也不可能爭得贏。明雙手搓著手臂,快速回到岸上。「冷死了,我要回去了。你呢?」
這麼晚了,也該回營了吧?
昔爾從水裡緩緩起身,走回岸邊放衣物的地方,將身上衣物一件件擰乾至不滴水後,穿上整齊摺疊在一旁的外衣。
「跟你一起回去。」
「那就好,省得我還得操心你是否會被敵軍發現。」
「我不會有事。」
「這句話一點公信力也沒有。看看你剛才的狀況,手無寸鐵的要怎麼跟人家打?」
「至少死不了。」
「我可不想看見你重傷回營。」
「得了,我知道你只是關心。」就是嘮叨了點。「頂多以後出外通報一聲。」
「士兵們有事呈報總找不到長官也不大好……」
「別想叫我帶上一兵一卒。」冷冷地,昔爾拒絕明可能的提議,即使是出自於善意。
「知道你不想被拘束。」讓他留個口信也許是最大讓步了吧!
轉過身,明騎上自己的馬,低聲叨唸。「還是趕緊回營帳去沖個熱水澡。若是給其他人知道,才上陣第一天便得了風寒而下不了床,這臉可丟大了……」
他的低語,在無人的境地之中伴著晚風,吹散在空氣裡顯得格外清晰,只是本人似乎沒有任何自覺,卻被在身後跟著的昔爾聽得仔細分明。
昔爾輕輕一笑,搖了搖頭,任憑自己跟著明踏上歸途,不說一語。
「將軍回營──」
「將軍回營──」
看守士兵充滿氣力的通報聲自門口傳至營中,回盪的餘音大聲得響徹整個營區,明微笑以對,順帶說些「辛苦了」等等之類的話,而昔爾則是維持一貫的冷然態度,連句「我們回來了」都沒說。
雖說如此,若昔爾此時此刻作出跟明一樣的反應,那才叫一反常態吧!
「營中如何?」
昔爾一開口,只問有無異常。
「稟將軍,一切如常。」在一旁的士兵立即回答。
明將身上的行囊交給士兵後,開口詢問:
「營帳在哪?」
不能怪他。初來乍到,第一天總有些生疏陌生,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之下直接開口問人總是對的。
聞言,昔爾暗自白了一眼,這小子,真那麼怕冷?
「在主帳區,安排在往彌利堤亞歐路將軍帳的隔壁。」
「我了解了,行李就麻煩你們了。」語音一頓,續吩咐,「順便準備一些熱水,剛才陪著一個神經不怎麼正常的瘋子,突然覺得天氣有些涼。」
「是!」士兵應答完,便快步跑去著手準備上司交待的事項。
至於雖然沒被直接點名,但已在明暗喻為不正常之人類的昔爾倒覺得好友身為一個將軍,居然如此怕冷,對此有些不以為意。
「拿些酒到帳中。」
冷冷的,昔爾下了一道命令。
「敢問將軍,是否跟平時一樣的份量?」
昔爾略一思索,很快地便得出了答案。「多拿兩壺。」
「是!」
「喂!你明早還上不上戰場?」明聽見昔爾的命令,稍微皺眉地提問。
「廢話。」
「那還喝那麼多?」
「多的是你的。」昔爾平淡地回答。
「喂喂喂~~就算是我,才來第一天就帶上酒氣會不會太過份了?」
「反正對你沒影響。」
「其他人可不見得同你一般的想法。」
「那些個啥都不懂的蠢官,天高皇帝遠,管不到這邊疆。」
「……」真是直率又犀利的說法,令人不知該如何反駁。「有你的作風。」
「你會顧慮那些尸位素餐的人?」雖然這麼問,但不信的成份居多。
「想也知道答案。」若顧慮那些人,還跟昔爾稱兄道弟?
呵!果然兩個人都很率性而為。
「等你。」
「難喝的酒你可得自行解決。」
「不相信我的品味?」
「也就是說,今晚我倆可以盡興?」那可就令人期待萬分了。
「如你所願。」昔爾輕笑,續道:
「為你接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