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話說回來,你怎麼會跟明結識的呢?」蝶好奇,個性南轅北轍的兩人怎會深交甚篤至此?

「也沒什麼。」昔爾聳肩,這個無意識的舉動讓他驚覺自己居然已在不自覺間卸下心防。「只是同在朝中回報戰事時,他旁若無人的偷偷翻著白眼,那眼神,有著不屑跟不滿,更多的是濃濃的鄙夷。我看著,暗自在心中覺得好笑,這番舉動可是大不敬,可我想他才不在乎;不過,他的情緒反應我也有,差別只在於有沒有表現出來。當然,我注意著他,他也注意到我,但我們並沒有好的開始。」

「我不在場,你竟敢當我妻子的面洩我的底……嘖、嘖、嘖,昔爾,你這樣也算朋友嗎?」遠遠的,聲音隨著腳步逐漸靠近在門邊談話的兩人,但聲音中注入太多的笑意,讓話裡的威脅聽起來反倒成了輕鬆的快意。

明回來了。

「我只是說事實。」 

如一陣春風吹來,明走到蝶的身邊,對她、也對昔爾說:

「還說呢!你啊,就連上朝都是那一副死人臉,硬梆梆的,好像不管是誰都拿你沒辦法。你倒說說,你的態度比我好到哪去?」

「我可沒說我態度好。」明該清耳朵了。

「那你們會認識可真是奇蹟。」蝶微笑,為他倆幾乎是相同的想法及作為。

「他說對了一點,」明比了比昔爾,「我的確是注意到他,因為他的態度很高傲。」

「至少我沒把心事表現出來。」

「我倒覺得你會表現出來才奇怪……總之,在那之後我們打了一架。」明搔搔頭,有些不好意思的坦白。

「打架?」一國的兩大常勝將軍居然打起架來了?!那這個國家該怎麼辦哪?

「嗯。」昔爾擺明不想多談。

「……其實也沒什麼,只是我氣不過,就找上他挑戰。」

「女人,」昔爾一頓,續道:

「由此可見,你的丈夫真是小心眼。」

「喂!你這過份的傢伙,以為我看不懂你的表情嗎?那無聲的輕笑是什麼意思嘛!」

「我已經解釋過了。」

「蝶,我跟你說,他這個人居然只因為我翻白眼和鄙夷的態度,就莫名其妙地在那邊一個人偷偷的作出無聲的笑容,簡直過份到不行。」

「……」她該怎麼反應?這兩人,根本是半斤八兩吧?!

「我倒覺得你更莫名其妙,居然只因為這樣就想打架。」是因為剛從戰場退下來的關係嗎?血氣上湧的速度仍未平復,特別容易衝動。

「任誰被這般取笑都會火大吧!?」

「我只是覺得你大膽,對你的態度感到有點無奈罷了。」

「你就不大膽?少來了,你敢說你心裡對那一切沒有半點嘲弄?」

「我沒明擺著不爽。」昔爾裝無辜。

「你又不用表態,那張死人臉就已經充份讓人覺得你的心情夠差了吧?!」

「又何必坦白說出來。」他不否認,反正在好友面前,一切偽裝全是不必要。

「你這人真是……」

聽著眼前這兩人直接而爽快的拌嘴,蝶似乎有些能夠了解,他倆會成為深交至友的原因──雖然表面的態度差別十萬八千里,但內心部份還挺相近的。

「蝶,」明將話題一轉,「妳現在知道這個人的死樣子了吧?」

「但你們的感情仍然很好。」蝶輕笑出聲。

「這就是所謂的『不打不相識』吧!他這人的好,倒也是後來才知道的。」明解釋。

「你自己認為的。」至少,除了他,就從來沒有任何人說過他「好」。

「我覺得很貼切啊!雖然你這人冷淡了一點,直接了一點,說話難聽了一點,但心腸倒挺好的。」

「……我倒聽不出來這番話是對我的奉承。」

蝶亦無言,因為她也聽不出來明說的是一番好話。

「哎呀,別計較那麼多了。」明爽朗朗地笑著,大而化之的拍著昔爾的肩膀,這才發現昔爾跟平常似乎有些不同。

「不過,你怎麼這副打扮?就算是趕赴戰場,也未免太早了些。」看著昔爾身著戰甲,腰配利劍,披上只有在戰場上才會穿著的披風,明不解問道。

「遲鈍的傢伙。」

「派令下來了?」明訝然。

「我以為你有心理準備。」

「雖然早知道有這麼一天,但從沒想過這麼快。」

「朝廷需要人。」

「我看是需要人去『平定戰事』吧!這個國家總是在打仗,沒一刻平靜。」

「這不也是我的存在價值?」昔爾冷哼。

明重重一嘆,在冰冷的天地中吁出一團白霧。「所以你今天來……」

「辭行。」

「……沒辦法,多保重。」

「謝了。」昔爾轉過身,正準備踏出第一步時……

「請等一等。」不知何時回到屋內又再度回到門邊的蝶出聲喚道。

聞言,昔爾微微蹙眉,心想著不知這兩夫妻又有什麼事。

「這個。」蝶的臉色,不知是因為天冷,還是因為稍微走動的關係,在這一片雪白的世界裡,紅潤得格外吸引人。

昔爾望著被強硬塞進懷中的小小水瓶,疑惑開口。「這是……」

「花氛茶。」蝶羞卻地說明。

這樣一個小小的、簡單的動作,這麼一個普通而平常的關懷,竟直直地撞進昔爾那冰冷似嚴冬的心房,讓蝶的存在一瞬間突然膨脹起來,變得重要,也讓昔爾難得地對一名女子露出溫暖的笑容。

「謝謝妳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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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hijiech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